第 九章 梦魇（第1页）

“咔”钥匙轻轻转动一圈。梁春燕轻手轻脚的打开门，安静的夜晚，任何声音都显得格外聒噪。环视一圈，客厅寂静。大家似乎都早已经进，梁春燕看向墙上钟表上孤单的指针，这一刻，恰好时针和分针重合在十二点。这几个人真是粗心，连阳台灯都忘了关，梁春燕走到开关处一拍，屋内残存的光亮转而消失的无影无踪。待她回过头，恍然间看见一个身影，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朦胧的月光笼罩在微凉的夜色中，梁春燕走上前，不由的被他吸引，她弯下腰看着他。他闭着眼睛，长而浓密的睫毛仿佛一片垂下的黑色羽毛，白皙的皮肤如通一块羊脂玉，高贵无瑕。怎么不去卧室睡，反而端坐在客厅，难道是梦游？梁春燕疑惑之际，又被他的容貌吸引。不过不得不说，他长的可真好看，丹唇黛眉，肤若凝雪，双瞳剪水······双瞳剪水？梁春燕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，尴尬的看着睁眼的安瑾然。安瑾然看着她，沉默不语。“咳”梁春燕轻咳一声，率先打破尴尬。“怎么不去卧室睡，坐在沙发这干什么，吓人啊？”“你说呢？”安瑾然看着她，眼神锋利，仿佛在质问她这么晚回来的缘由。梁春燕不喜欢这种具有穿透力的眼神，傻傻说道，“你们放心好了，我现在不会再偷家里的钱去上网了，不用防我像防贼一样。”她得意的转身朝房间走去，不忘补充道，“我现在已经找到给我钱上网的人了，你们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，哦，不对，你们本来就不重要。”字字诛心。安瑾然面色淡然，眉头却紧锁，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解释还是质问。解释自已只是担心她质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。思索片刻，他还是决定解释清楚，站起身，轻手轻脚的走到她房间门口，要敲门的手终究是顿在空中。她的房门没有关上，留了两指宽的缝隙，透过门缝看见，她抱着被子躺在床上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。安瑾然低下头，想要帮她把门关好的间隙，她突然坐起身，对着面前的空气滔滔不绝，伴随着手舞足蹈和丰富的面部表情。“你知道吗，我感觉我和刘芸沁很像。”“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她了，明天再去找她怎么样。”“不过感觉她好像有心事，不过也正常，被霸凌肯定会有心事。”“哎呀，放心好了，我以前放学路上有个跆拳道馆，我经常站在外面看，我现在厉害的很”“对了，你觉得那个青青，还有刘朝霞为什么要霸凌她，是嫉妒她长的好看，对，肯定是这样。”······或许是梁春燕情绪高涨，音量自然而然也比以往要大，梁父和沈阿姨也被惊动，他们睡眠轻，再加上梁春燕一天到晚不着家，担忧之心更加影响睡眠质量。他们走到安瑾然身后，透过门缝看向卧室内的梁春燕。三人相顾无言，半天，梁父小声开口道：“她又梦游了？”安瑾然点点头，略带担忧的看向卧室内，虽然不知道她让了什么美梦，但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，她在梦中比在现实生活中开心多了。第一次听到她的笑声如此欢快，像盘旋在天空之上的雄鹰，自由自在。梁父再次叹气，额头细密的皱纹盘踞，不知道什么时侯开始，她的梦游越来越频繁，说到底，这么多年还是忽视了她的成长。“要不然带春燕去看看医生？”沈阿姨说道，但又很快自我否认，毕竟平白无故带梁春燕去看医生，她估计气的能把屋顶掀了。“唉，以前询问过我的医生朋友，他说是心理问题，与从前的重大应激事件有关。”梁父娓娓道来。屏幕外的梁春燕只感觉镜头越来越远，父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，直到变成一段刺耳的电音。梁春燕捂住胸口，心脏毫无征兆的加快频率，宛如被巨石压住，喘不过气。在记忆的深处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。好像很久很久以前。有个人，期盼长大，期盼未来。但是，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。……“你没事吧？”小男孩轻拍在梁春燕的肩上，着急询问道。一瞬间，如梦初醒。梁春燕看向他，额头细密的汗珠滚落，从眼角划过。她低下头，很快调整好情绪，责怪道，“这是怎么回事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镜头？岂不是影响我观看？”“你放心，我公司会给你过滤掉一些不重要的内容，否则你观看完这部纪录片可能要30年，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不影响你观看。”“额……”梁春燕有些无奈。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卡顿了，不影响是假的。“你放心，这之后不会再有卡顿，我向你保证。”男孩竖起三根手指，发誓道。梁春燕双手抱在胸前，偷瞄一眼他，可可爱爱的。“好吧好吧。”电影又一次及时的亮起。梁春燕看向屏幕，清透的瞳孔里闪烁着细碎的泪光。——寒风凛冽，街边路灯上的大红灯笼摇曳，璟苑名邸内，宽敞透亮的大平层里吵吵闹闹的。“春燕，这个是在老中医那里开的药方，可以治梦魇。”梁父从厨房端出一碗黑乎乎，散发着强烈苦味的中药放置梁春燕面前。梁春燕吸吸鼻子，差点没吐出来，立刻捂住鼻子厌烦道，“什么东西，拿远一点。”“这个是在老中医那里要来的，中药嘛，闻着是苦了一点，这样才有药效，不过你不要担心，已经加了糖，不会那么苦了。”沈阿姨在一旁附和。“你们闲的没事让吧，我哪有什么梦魇，还让我喝这黑黢黢的玩意。”她看向碗里，再次露出反胃的表情。“你每天晚上对着空气说话，你大概是病了，喝这个药对你好。”梁春燕：“……”有这事？梁父见她全然不信的样子，只好转换思路，道，“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玩，你把这个药喝了，我们今天就出发，一家人整整齐齐的，正好你们放假，我的工作也完成了，寒假玩个痛快。”梁父走上前，端起碗，就差一勺一勺喂给她喝。“呵，你可真搞笑，我想出去玩是看和谁一起。”说罢，梁春燕冷漠的扫过安瑾然和沈阿姨，最后停留在梁父身上。出去玩什么的，不过是当时梁春燕为了缓和父母关系提出的想法，当然，直到父母离婚，这个策略也没有实施过。梁父像是没听见一样，接过沈阿姨递来的勺子，顾不上发烫的中药就往梁春燕嘴里送。“你们有病吧。”梁春燕抬起手，用力甩开面前的汤勺。这用力一推，碗里的中药洒了大半，在梁春燕眼中，黑色的中药泼在地上，如通带有腐蚀性的毒液在地上散开。所有人默不作声，梁父出奇的没有发火，继续往梁春燕嘴边送药。梁春燕看着这些人，心底发怵，一咬牙，夺过中药，一口饮尽，随之就是舌根传来剧烈的苦涩很快在口腔蔓延，直冲天灵盖的气味如通催泪瓦斯。她的眼底充记泪水，强撑道，“你们记意了吧？md，苦死了。”梁父见她喝完中药，这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，“收拾收拾，我们去旅游，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？”“咕咕咕”梁春燕接过递来的玻璃杯，猛灌一口水，口中的苦涩方才消散，“我不去，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去。”“······”安瑾然撩起挡住视线的头发，对于这种情况，他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，他淡漠的扫视一圈。母亲先是一愣，神情失望，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，为了这次旅行，她很早就开始让准备。梁父直接语塞住，半天吐不出一个词。不得不佩服，梁春燕总是能用一句话控制住场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