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9章 尸山血海,人如草芥(第1页)
雪似水煮,人肉横飞。诺大的嘉谷关,顷刻之间积雪融化。恐怖的热武轰炸之下,温度急剧升高。人血混在融化的雪水之中,残肢断臂四处飞荡,俨然尸山血海。蒸发的气体飘荡而上,倘若从远处看,便可看到嘉谷关好似一口大锅,成千上万人在这口锅中熬煮。那景象,便是地狱也不过如此。西面二十架炮台仍在吞吐火光。炮弹一发接着一发。手雷、燃烧瓶亦是被不断投掷而出。下方的惨叫,汇聚成了独特的地狱乐章。就连身经百战的宁禄山,看到这一幕也是当场傻眼,“这……这也太恐怖了……”他并不是胆小,而是觉得震撼。能从寒门子弟,靠着战功步步高升,直到如今的封侯爵位,宁禄山自认普天之下,没什么能吓到他。战场杀敌,冲锋穿插,这都是家常便饭,死人见得多了,血肉横飞的场面早已麻木。可今天,他发觉原来自己经历过的无数战场,还不是极限。这热武之下营造而出的可怖战场。才是真正的修罗地狱。这是一种极致的视觉冲击。人在炮弹下四分五裂,在火光中熊熊燃烧,那凄厉的惨叫挣扎,纵然是早已心狠如铁的他,也觉得头皮发麻,毛骨悚然。可——战场的火光倒映在秦赢的脸上。他面无表情。眸中闪烁着燃烧的嘉谷关。宁禄山看得呆滞,难道秦赢他就没有感情的吗?眼下这种修罗地狱,可是他一手缔造,但面对如此惨烈,他竟一点不动容。天底下,莫非真有人能心狠到什么程度。“宁叔。”这时,秦赢开口了,“你想说什么?”他面无表情,不代表没注意到宁禄山的眼神变化。秦赢淡淡道:“你觉得恐怖吗?”宁禄山微微点头,“恐怖。”应该没人可以说不恐怖。只能说庆幸,身处于那地狱的不是他们自己。“战争本就是这样,恐怖,残忍永远都是主旋律。”秦赢眼眸冰冷,漠视一切。“这样的恐怖有一种极大的好处。”“那就是,只需要出现一次,就不容易有第二次,而发起战争的人,也只需要恶心一回。”秦赢默默诉说着他对战争的理解。今日之惨烈,是为后世之警醒。嘉谷关之战后,秦赢可以断定。关外匈奴必然对大汉,对铁浮屠,对他秦赢闻风丧胆,给他们十个胆子,也不敢再踏入关内。而同样卷入地狱的狼骑以及狐平云,也会因此一战而谈虎色变,不敢再轻易对他动手。这就是秦赢需要的,也是他想要达成的。真正的战争,发动一次后,就很难会有第二次,因为敌人绝不想再一次经历地狱。秦赢有一条原则。他从不怜悯敌人,无论他们多惨。因为他知道,倘若是自己陷入了嘉谷关这样的绝境,他的敌人也不会有半分怜悯,只会放声狂笑。“秦赢……你……”宁禄山欲言又止,片刻后,他幽幽道:“自古成大事者,皆为心狠手辣之辈,我没有看错你!”宁禄山以为,秦赢真是冷漠无情。其实不然。秦赢前世第一次经历热武战争的时候,也如宁禄山一样,甚至可以说比他还要悚然。这是人之常情。后来经历多了,他也逐渐习惯。“殿下,咱们弹药快用尽了。”田战走过来,咧嘴一笑,“兄弟们已经准备好冲锋了。”火光倒映在他的笑容上,有种恶魔的感觉。宁禄山浑身一凛,这铁浮屠的人,也都如秦赢一般么?果真是有其主,就有其仆。秦赢漠然道:“全体准备进入战场,进行白刃战!”他转过头,对宁禄山道:“宁叔,你快回青龙营去吧,通知将士准备最后收割。”宁禄山快速调整心态,道:“明白了!”宁禄山走后。秦赢缓缓抽出长刀,光洁的刀身映射着他的脸,那双冰眸比刀锋还冷。……谷内。无数燃烧瓶带来的火焰,已将积雪全部融化,露出了黑色的土地,以及无数的烧焦尸体。他们都是被炸残废之后,再被焚烧,一点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。在这种全面覆盖的轰炸之下。谷内已不分匈奴和狼骑。所有人都在抱头鼠窜,哪怕是看见个耗子洞,也要费尽全力钻进去,只求能躲避这天降轰炸。渐渐地。有人感觉到,好像爆炸停止了。一堆烧焦的死人中。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,他的皮肤都被高温融化,露出分明的肌肉和血管,散发出一股熟肉气味。这只手费力将压在身上的死尸扒开。紧接着,手的主人钻了出来。“呼……呼……”“我还活着……我还活着……”“哈哈,我还活着。”这人仰天狂笑,被熏黑的脸依稀可以辨认出,他正是汉帝的长子,大皇子秦荡。此时的大皇子很滑稽,他的脸几乎毁容,头发眉毛都没了,全身大面积烧伤。刚才炮弹轰炸的时候,他就立刻躲进了尸堆里,这才没有被炸成四分五裂。可燃烧瓶的高温却是无孔不入,虽然保住一条命,却也成了这凄惨模样。在他不远处的尸堆里。也有人缓缓爬了出来。徐胜。他也还活着。只是这情况比大皇子好不了多少。“为什么!为什么会这样!”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大皇子嘶吼,他模样如厉鬼,声音嘶哑。徐胜翻了个身,大口喘气。为什么会这样?你问我,我问谁!他眼睛看去,整个战场早已是尸山血海。狼骑没了,匈奴也没了。他用刀撑着身体站起来,大吼:“狼骑,还有活着的人吗?”遍地焦尸中,陆续有人站起来。徐胜看此一幕,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……狼骑还在,人数已经不到一千。活着的人,大多都是残兵败将,连刀都拿不动,但总算还有活人。这可是五千狼骑啊!就这么稀里糊涂,不明不白死了。连敌人是谁都没看到。不一会儿。匈奴残存的人也站起来了,人也差不多一千,但,他们比狼骑还要惨。狼骑铠甲防护比较全面,而匈奴则是兽皮和胸甲,胸部以下几乎没有硬质防御,这就彻底决定了他们的悲惨。炮弹炸开的气浪,碎片轻而易举撕裂他们的身躯,燃烧瓶的火触碰一点,就蔓延全身。“徐胜,现在怎么办?”大皇子一瘸一拐走过来,他现在每动一步都撕心裂肺的疼,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。徐胜目光疲惫,道:“跑,能跑的赶紧跑。”他来不及解释太多,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人间地狱。可——震耳欲聋的号角声,忽然从西边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