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外室再惹大怒(第1页)
何青也被她的言语逗得脸上有了些许笑容,温柔着声音回道:“不瞒姑娘,我现在的双目还是花的呢。” 两人才说完,随在夏宁身后,晚一步进来的竹立反应比她更夸张。 哇的惊叫出声。 被夏宁横了一眼后,连忙捂住了嘴巴。 嘴巴堵住了,眼睛却瞪得更大。 显然是被这一座座银山吓坏了。 可怜的竹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块。 夏宁把竹立打发了出去,生怕她再做些什么举动出来让何青看了去。 她虽善待丫头们,但何青与耶律肃,却不是会善待奴才的人。 夏宁走近何青两步,用帕子掩着唇,悄声问道:“你若能说的,就与我说说,若不能说,我便不再问了,也好回去管束不小心瞧见的丫头们。这么些银子,又一一按数目分裹开来,不知是派什么用处的。” 何青待她一向客气。 且这事也是准备大办的,便详尽的与她说了,“缘也是将军的善举,若是不能说得,我也就悄没声的办了。将军心善挂念部下将士,不忍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遗属在中秋时节阴阳两隔,每年中秋都会送些散碎银子。送子投军的,多是贫寒之家,有了这些散碎银子,也好让他们过个吃得饱的冬。” 何青指了一堆的散碎银子,嗓音温和着回道:“一份散碎银子是一两,这是每年中秋都要发的惯例。” 随着何青指的方向看去,夏宁才看清了,四五个分银子的小萝卜头里,还有两个小萝卜头拿着剪子绞银过称。 银子都是从银块上绞下来的。 夏宁收的多为金银元宝,这是高门大户里给赏银的规制。 但市面上为方便流通,多为银块。 五两、十两的银块都有。 夏宁指了另一堆用红布整齐包起来的银块,问道:“那些呢?” “那些啊……”何青叹了口气,语气中多了悲悯,“是去岁未能从战场上回来的,一人一份。因朝廷的抚恤金迟迟未发,将军自己添了一份十两,虽不及抚恤金多,但也好过眼下,不至于寒了人心。” 这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过多。 但这些与她无关。 只是在听到抚恤金时,她的眼神落在那一摞摞的整齐的银块上,明暗了瞬,最后说了句:“将军心善,必定福泽连绵。” 分银子的差事一直忙到半夜。 分完过后,又有马车、马匹在小院门口来来去去的声音,直到破晓才停歇。 这一夜,耶律肃一直在书房里呆着,不曾来夏宁这儿歇息。 但这一夜,夏宁睡睡醒醒,一夜不得安眠。 梦见的,都是天青阁里那些年的事情。 天青阁的记忆,大多都是灰暗、痛苦的。 她是个安于现状,不愿折磨自己的性子,不常回想起那些经历。 可昨夜,她梦见的都是天青阁里的人、物。 还有眼泪、不甘、怨恨、无奈。 梦起这些的源头,却是昨日见到的那些银子。 隔日来替她梳妆的梅开都说,“你气色看着不大好,眼下倦意重的很,要不要用些脂粉遮遮?” 夏宁闭目养神,声音也懒散着:“他不喜脂粉。” 梅开应了。 只梳了个寻常良妇的发髻,在选簪子时,还被夏宁阻止了,“今日什么都不戴,就这样。” 梅开担忧道:“会不会太素了。” 夏宁却已有了主意,再次睁开眼时,眼下虽有灰青,但眼神坚毅,透着坚定的光。 梅开随她三年有余,怎么不知她的脾性。 见她这个目光,就知她已拿定了主意,要去做什么事去。 梅开不再劝她,只道:“那我帮你画个眉罢。” 夏宁揽镜,发现自己的脸色的确不大好看,但一双眼却是炯炯有神,看着有神的有些吓人。 她嘴角添了分笑意,“还是你心细,画罢,画好了再端上一碗热热的清粥来,我吃了再去。” “嗳。”梅开拿了黛子,细细描绘,“嬷嬷新腌的萝卜脆丁可要加上。” 夏宁:“必须!” 这边画完吃完后,她理了理衣衫,敲开了书房的门。 她偶尔也回来侍奉,耶律肃很快就让她进了。 耶律肃只扫了眼一身素衣的夏宁,越看越不顺眼。 一个风尘之地出来的女子,整日里穿的不是素就是白的,头上也不见什么钗环,素的连他府里的侍女都不如。 这般腔调,做给谁看? 也是耶律肃心中有怒气未平,看她也就愈发不喜,开口时语气冷厉,“有何事要禀。” “奴要谏言!” 说罢,她屈膝跪下。 伏跪着,后背的背脊骨骼凸出,显得有些清瘦。 耶律肃被她气笑了,“夏氏,你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?” 夏宁一字一句道:“听闻大人分十两银子一份,予在东罗一战中战亡的遗属。奴谏言,请大人将十两银子兑作铜板,再行发下去!” 耶律肃将背脊靠在椅背上,深邃漆黑的眼底浮出嘲讽,“我还当你要说什么,一派妇人之见!说完了滚出去。” 夏宁直起上身,一双眼直直望向耶律肃。 眼中不再有那些勾人的水光、魅色,且毫无畏惧之色。 坚定道:“奴家还未说完!请大人听奴说完,若大人仍觉得奴是一派妇人之仁,任凭大人处置,奴绝无半句怨言!” “夏氏,”耶律肃的手掌不轻不重落下,表情已是不悦:“与其将心思用在这些地方,不如好好管束自己如何为人外室。” 说着,闭上眼睛,不再想听她说下去。 但夏宁只当不知。 “大人——” 才一开口,就被耶律肃怒斥。 他犀利的掀起眼睑,眼底神色深渊寒潭,“夏氏!你执意要说,就按府规处置,说完后下去自领十五板子。” 先前的三十下手板打的不疼。 只纵得她如此放肆。 可耶律肃自己不曾察觉,即便到了怒极的时刻,他仍留了允许她反悔的余地。 夏宁早就定了主意,便是要被打板子也要说下去:“奴家——” 她一开口,耶律肃心中怒气更甚。 再度闭上眼,竟是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