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6章 重建兖南乡(第1页)
顾兆年顿了顿,眼神望向夏宁,语气凝肃着:“建造兖南乡是一项极烧银子的工事,夏夫人便是手头上有一笔不菲的银子,但也不可能源源不断往兖南乡倒贴进去,自然也要求兖南乡能为夏夫人带来利益,是么?” 夏宁毫不含糊,“自然。” 傅崇倒是有些意外的瞧了眼。 顾兆年颔首,神情严肃道:“既然要产生利益,就需要商队在今后的兖南乡里买卖,有了交易才会有收入,牵扯到交易自然不可能在一天中就完成,怎么着都得住上一二日吧?” “是,当初我随商队进入兖南乡时,方经历过一场沙尘暴,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外伤,人也疲惫,便想着要在兖南乡休息一两日,购买干粮后再上路。”夏宁略作回想后答道,可在她说完后,她便意识到了顾兆年接下去想要说的是什么。 他的嗓音略显的低沉,“如今的兖南乡断垣残壁,还有……白骨森森,兖南乡大火应该有许多商队的人都知道,既然清理重建了,建造在一片葬送无数鲜活人命之上的客栈,当真会有商队愿意住下来么?” 顾兆年眼神直直的看向夏宁,“你们应当比我更清楚,兖南乡重建后,那些流言蜚语、光怪陆离的事情届时会传的多恐怖。” 夏宁沉默下来。 视线盯着顾兆年指着的兖南乡那一小块图上。 是啊。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。 流言蜚语的可怕。 当初流传的是她的流言,她尚能心性坚韧无视那些,可今后兖南乡需要人去维持、居住、经营铺子,她想要的是兖南乡重回当初的繁荣,甚至要比当初更甚。 那些流言蜚语不会打倒夏宁,却会打倒兖南乡的镇民。 傅崇适时开口:“到时多做几场水陆道场。” “也好,顾先生还有其他要说的么?” “重建兖南乡花银子,这是咱们都有数的,但在亲自看过兖南乡现状之后,清理兖南乡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样样不菲,夫人三思。眼下还有一个法子,就是把新的兖南乡往旁边移,”顾兆年点在兖南乡上的手指往旁边移动,“兖南乡旁的土质虽比不上兖南乡,但是沙地,虽要多花些治沙的精力,但较之沙漠土而言,沙地种植的植被存活率更高些。若夏夫人简直要在原址重建兖南乡,越往旁边去土质接近沙漠土,更不用提旁边还是一大片沙漠,倒是为了防风治沙,兖南乡东北方向的防风林肯定要往外扩许多,这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。若移新址,只需在兖南乡建造防风林,较之沙漠土,树木容易存活,能省不少事情。” 顾兆年在解说时,偶尔会夹杂几个从未听过的词汇。 夏宁听得不解,但根据前后意思也能明白个大概。 他说的这些,无非仍是围绕在‘财力’说的。 她点了点头,“顾先生言之有理。” 顾兆年听她的口吻像是接受他提出的第一个方案,不免有些纳闷。 这位夏夫人什么时候主意这么容易就动摇了? 从这些日子接触来看,她可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。 顾兆年挑眉询问:“那依——” 夏宁与他同时开口,只是夏宁问的是傅崇,“傅将军对北方一带比我们熟悉些,换防时更是几次来往京城南境两地,请问傅将军,若是商队从茶州要去南境,其中最便捷的一条路就是走穿越兖南乡后一路往北去,是么?”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。 若非如此,在兖南乡事发后,市面上的各色从西疆、东罗进来的货物都纷纷涨价了。 傅崇颔首,详细解释道:“往南境去的路非要说的也有三条可走,一条就是夫人所说的,另外两条都是绕过兖南乡,其中之一要翻山越岭走许多冤枉路,还有一条则是要横穿沙漠,兖南乡时最为方便安全的路线,”他语气缓缓,莫名有一个股令人心平气和的稳定,“即便如此,自从兖南乡出事后,那些商队宁愿走冤枉路,也不会走兖南乡这条路,一是因顾先生所担心的,商人信奉神佛,认为兖南乡怨气过重,而是兖南乡成了那副模样,沙尘暴较之更为频繁,即便是我们上次从南境前往京城走的这条路,也走的颇为艰辛,更不用提普通商队,于他们而言更是凶多吉少。” 夏宁虽然不信奉神佛。 但两人说的都有道理,也的确是她疏忽了这些问题。 只是…… 她却不愿妥协。 在她沉思细想时,屋子里一片安静。 雄先生与春花更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,用手将算盘按得紧紧的,唯恐发出一丝动静,扰乱了夏夫人的思绪。 许久后,夏宁才抬起头。 不同于方才有些迷惘的眼神,此时此刻,她的眼中皆是明晰的坚定。 嗓音虽柔,却字字清晰,句句入耳,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,“我不愿放弃兖南乡——这是的任性及自私,亦是我做这些事的初衷。于我而言,治沙是其次,我想做的不是建造第二个兖南乡、亦不是重建它,而是重振,我希望它能恢复往日的繁荣,人来人往,充斥着市侩铜臭却也生机勃勃,让人提及南境北方就能想到繁荣的兖南乡,只有这个目的达到了,我才能借着兖南乡收获名利、财富。”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。 她甚至能清楚、清晰的知道自己究竟要得到的是什么,并为此努力。 这份决心,亦是让在座的所有人,仿佛都见到了她全然陌生的一面——除了顾兆年。 春花更是眼神一动不动的望着她,眼中有憧憬、惊叹,也有震惊。 夏宁视线偏了偏,看了眼傅崇,“正如傅将军所言,兖南乡是前往南境最近的一条路,商人信奉神明畏惧兖南乡的过往,但商人这一头衔更注定了他们更重利,只要将兖南乡所能带来的利压过他们心中的敬畏,那个商队还会轻而易举的拒绝来兖南乡?” 傅崇眼中浮现一丝笑意。 这位夏夫人,当真是个商人。 从前听闻她小打小闹的开了一间铺子,后来去了江南也置办了两处生意。 原以为这是她身边有人在出谋划策,如今看来—— 若她没有这个野心魄力,即便身边有得用之人,亦不会行事如此果断。 傅崇是奉耶律肃之命来给她镇场的,她既然表明了态度,那自己岂有不助的道理? “先生意下如何?” 顾兆年抬手扶额,似乎对夏宁的陈词有些头疼,眉心紧锁着。 他本就眼下一片乌青,神情困顿,此时愈发显得疲累中夹杂着沧桑,长长叹息一声,问道:“你不后悔?” 夏宁勾唇,吐词清晰有力。 笑容却娇艳明媚:“绝不。” 这两字音落下后,顾兆年收回手,一改方才的愁眉苦脸。 瞬间连眉目都舒展了。 这一变脸之快,让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。 顾兆年大手一挥,将桌上方才铺开的卷轴直接挥落地下,又起身另外取了一个卷轴来,在桌上唰的一下铺开。 气势十足。 双目不再气死沉沉,两指并着落在舆图上一条道路上。 这张舆图与方才的舆图大体方位、作画方式并无不同,只是上面多了一条道路连接到兖南乡不远处,兖南乡四周画了一片稀疏有致的防风林,地上还画着一块块的作物。 傅崇仔细查看,询问道:“因兖南乡只是一个小镇子,从茶州并没有修建前往兖南乡的官道,倒是兖南乡繁荣时修过土路,但也只修了兖南乡外的一两里地。” 顾兆年答道:“是,”他嘴角勾起,“这不是官道,而是夏夫人自掏腰包要修建的道路,这条路需一路与茶州外的官道接壤,路宽能容四五架马车并行,路边需种下植被,以防长期黄沙侵蚀,确保商队在走上这条夏夫人修建的路上,沙尘暴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太大的损失,甚至于十数年后,治沙效果可观,从茶州往兖南乡的一路上,可以不用戴着碍事的面巾!” 寥寥几语,他说的让人闭上眼就能想到那副光景。 “夏夫人做了决心,我们势必要将此事做到最好。用足够吸引人的条件,让商人们即便畏惧流言蜚语,也挡不住兖南乡能为他们带来便利的诱惑。”他的指尖在舆图上划过,重重敲击两下。 旁人皆被这些话震惊。 唯独夏宁听得津津有味,她忍不住拍手,一脸欣喜:“是了!从茶州前来兖南乡的路上若遇沙尘暴侵袭,轻则财失重则人亡,若能修建一条稍能遮挡风沙的道路,且还能直到兖南乡,如此便捷的路子,那些商队便是惧意也会来选择走兖南乡的!” 两人你一言,我一语,说的愈发激动。 傅崇眼看着他们一拍即合,就等着拨银子开干时,忍不住干咳了一声。 两人这才停下来,一齐看向傅崇。 截然不同的容貌,一人模样平平,一人明艳娇媚,眼神却极为相似,燃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劲。 傅崇被他们盯得有几分无奈,“夏夫人,顾先生,两位先冷静些,不说清理、重建兖南乡所要支出去的银子,修路、治沙要的银子更是天价啊。” 这是顾兆年最为疯狂、却也是于夏宁最有利的主意。 用脚指头一向就知道烧钱,所以他干脆就不想要话多少钱——反正也不用他出。 顾兆年用手摸了摸鼻子,转头看夏宁,一本正经问道:“夏夫人,您来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