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8章 死守南境(第1页)
在王发失声尖叫的同时,夏宁已旋身、抽出手中长剑—— 散落的长发划出一个利落弧度。 随着黑发落下,长剑刺向袭来的西疆人! 可有了一个西疆人,就有第二个西疆人从人墙的角落里进来。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出手。 招招杀招。 一招封喉、穿心。 女子纤弱的背影在残血夕阳下,强大如一面墙,牢牢护住身后的人。 拔剑、出击。 溅射的鲜血顺着剑尖的方向洒落。 即便如此,她仍是牢牢护着身后的春花。 王发顾不上护着这些人,提着剑亦开始攻击。 很快,援手赶来! 四个娘子军也被惊醒,提着红缨枪杀出来,恰好看见了夏宁她们。 当娘子军赶来时,夏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。 娘子军分别站在她的左右,长杆的红缨枪每一次刺皆无错漏。 “夏先生!我们来迟了!” “先交给你们,顶住。” 夏宁低语一句,后退两步,顺势将被她护在身后的春花朝着谢安他们所在的地方推去。 春花被推的一个踉跄,跌跌撞撞间,急急转身,睁着眼睛,不敢置信的看向夏宁:“娘子!” 夏宁却未立刻看见看她,而是看向另一处:“王发!不要恋战!送谢先生、春花等人躲进内城!内城里的人尚未开始撤离,立刻命他们撤离!内城里应当还有七八十守内城的将士,命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死守住内城城墙!快去——” 在夏宁叫王发的名字时,一位婶娘已经顶了王发的位置死守。 王发后退两步,喘着气,眼神牢牢盯着夏宁:“可李副将军交到我无论如何要送夫人躲进内城!!” “再磨蹭谁都别想逃!”夏宁剑指着内城的方向,“快逃——” 她眼神之中,是无法动摇的坚定。 王发深深看了眼她,抱拳:“是!夏夫人!” 他持剑,后退:“大家先走!我殿后!立刻躲进内城!” 春花却挣扎着挥开王发的胳膊,眼泪汹涌:“娘子!我要和先生、婶娘们一起——” 她不要一个人逃走! 明明娘子答应过她…… 不会让她只做逃兵…… 夏宁本已转身。 在听见春花的吼声后,再一次转身回眸。 她身后是厮杀的炼狱,更远处是残血浓烈的夕阳,照的人脸发红。 可她的眼神却如此温柔。 如同身后那残酷的一幕幕,与她无关。 温柔的几乎令人落泪。 她扬声,杏眸里的眼神却坚韧而平静。 “协助王发安排内城的人逃去兖南乡,你莫忘了,兖南乡是我们一起一点点看着它建设起来,倘若……外城失守,你还要肩负起带着兖南乡的人一起逃——” 刀剑声之中。 她的声音清晰、有力。 是信任,更是托付。 “春花,这些事只有你能做到……”她似是浅浅的笑了,语气温柔着,“交给你了,去罢。” 春花的眼睛睁大。 眼泪愈发汹涌。 “娘子——” “夏先生!” 西疆人那么多,若没有援军,南境失守是迟早的事情。 那夏夫人呢…… 婶娘们呢…… “走!”忽然,谢安上前,一把扯住春花的胳膊,小老头力气奇大,扯着春花往内城方向逃去! 王发殿后,持剑警戒。 夏宁合了下眼睑。 当她再一次转身,面对背后厮杀的战场时,眼神冷冽嗜血。 她挽了一个剑花,加入娘子军之中。 渗入南延将士的人墙之中! 直面迎上西疆人! 她招式狠毒,手中的剑锋利无比,绞杀一条又一条人命。 长剑被见血染红,甩下后,鲜血被甩落,剑尖有一次染上鲜血。 她不知杀了多少人。 更不知道还有多少西疆人! 身边的南延将士有倒下的,但是用身体堵出来的人墙没有任何后退! 所有将士都抱着必死的决心—— 死也要守住南境外城! 哪怕多守一炷香的功夫也好! 为援军赶回来争取时间! 为内城无辜的百姓逃离争取时间! 他们便是死—— 也要死在拦住这些西疆人身上! 他们是向死之剑。 而夏宁却是向生—— 她不能死! 也绝不愿意死! 她要活下去! 哪怕是在她散落的长发变成累赘,被西疆人一把抓住长发,扬起的大刀险些刺穿她的后背—— 她立刻挥剑砍断自己被抓住的长发。 似上等绸缎的黑发斩落。 换来活着—— 不亏。 她冷冷勾了下嘴角,手腕翻转,手中长剑逼近对方,就在对方闪躲而不得不收回大刀时,夏宁另一只手从袖中抽出匕首,朝着他的眼睛狠狠甩去! 对方捂着眼睛哀嚎。 夏宁甚至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,长剑逼近贯穿胸口。 她垂下时间,对上一双惊恐、恨意的眸子。 只是,这双眸子很快就涣散无神。 她拔剑,鲜血喷射而出。 她后退的动作慢了一瞬,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。 带着浓烈的血腥味。 她闭上眼。 也仅仅只有这么一瞬。 再次睁开眼时,她眼底的暗色如无垠的黑暗,再一次解决下一个。 背后的伤口不浅。 她早已杀红了眼,不知连心,甚至连身体都变得麻木起来。 连疼痛都察觉不到。 如血残阳暗下。 黑暗悄然降临。 这一夜格外漫长。 西疆人来势汹汹,他们本以为会很快突破仅仅三千余人的南境外城,并迅速占领南境内城。 所以携带的火药只够炸毁外城墙。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,这三千余人的南境将士如此顽强。 尽管南境外城墙被攻破了,但三千多南境将士却用肉体组成了一道人墙,将西疆人牢牢的拦住。 不让他们前进一步。 更不允许自己后退一步! 极其强大的信念,竟是让他们在这一晚守住了南境外城! 这一晚,西疆人非但没有攻下南境外城,甚至伤亡惨重。 因他们的轻敌,也因南境战士的爆发,西疆人选择暂时性撤退。 此时,夜也过半。 在西疆人撤退后,南境的将士才得以喘一口气。 所有的将士直接瘫坐在原地休息。 死守在高台上的李鸿卓从城墙上下来,他身上伤痕累累,却仍将身躯挺的笔直。 眼中不见灰心丧气。 眼神竟是比从前更为坚定、沉重。 他沉声下令:“城墙下所有将士原地安心休息!城墙上另有哨兵监视西疆人动静,一有动静号角立刻响起!” 这一句话后,瘫坐在地上的将士们纷纷安心闭上眼。 极短的时间内,呼噜声此起彼伏。 从傍晚到半夜。 每一个将士都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。 拼了命的坚守、抵抗。 这会儿,早已累的顾不得四周环境如何,尸首遍地。 倒头就睡。 李鸿卓从城墙上下来后,巡视一圈,清点存活的将士。 在看见一个发饰奇怪的妇人席地而坐,身上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显得脏污不堪。 走进了才发现,这位妇人的头发是被什么利器斩断。 短至肩膀的头发披着。 妇人抬头。 一双姣好的杏眸之中,遍布鲜红的血丝。 脸上亦是脏污不堪。 是…… 夏宁。 她眼底的戾气、杀气尚未全数敛去。 抬眸看来时,便是连李鸿卓也有一分忌惮。 可忌惮后,他却不知道是先惊讶她为何没有逃进内城,还是惊讶她的头发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。 对女子而言,长发如命。 夏宁抱着剑。 在听见脚步声靠近时,极度敏感的精神瞬间紧绷,视线逼人,看向来人。 她上身微微前倾,是一个跃跃欲试的姿势。 一旦情况不妙,她立刻会持剑冲出去—— 护住倒在身旁的婶娘们! 直到看见来人是李鸿卓时,她紧绷的身躯才松懈了下来。 “夏夫人,您怎么还在这儿?” 他开口。 声音嘶哑。 这一道普通的询问声,像是隔了许久许久才听见。 夏宁才从血腥色的幻境中出来一半。 视线有些僵硬的看着他们面前被炸开的城墙。 没有回答李鸿卓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。 她拄着剑,从地上站起来。 身体发出抗议。 累的疲惫不堪。 “找两个人还能动的,跟我来。” 她言简意赅。 连一个都不愿多说。 李鸿卓看了眼倒成一片的将士,最终道:“我来。” 李鸿卓跟着夏宁去了谢安住的屋子。 幸好谢安的屋子也在城墙根下不远处。 夏宁在屋子里翻翻捡捡,拿了个破布袋子,往里面装了不少瓶瓶罐罐,一股脑塞给李鸿卓。 “谢先生是毒医,有随身携带毒药的习惯……”夏宁也是在刚刚才想起来,当年在南境外城时,当时万念俱灰的春花,就是在谢安这儿偷到了毒药,险些真毒死了耶律肃,她指了指自己的剑,“把毒药抹到剑上,弓箭上,发下去,但要小心些,别自己碰到先给毒死了。” 李鸿卓哪里知道谢安竟然是毒医。 刻板的脸上露出惊愕,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破布袋子,“夫人给的这些都是什么毒药?” 夏宁看了眼,如实道:“不知道。” 李鸿卓:啊? 夏宁揣上最后两个小瓷瓶,打算分给婶娘们用,“涂了总比没涂有用些,不过……” 她说着,忽然又停了下来。 两人走出屋子。 她的声音实在低而无力。 李鸿卓亦是累的有些力不从心,自然忽略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