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桃瓣（第1页）

按照先前约定，下学后，奚刃心还是来到了北羽宫，不过徘徊在宫外。西宫的人其实并不引人注目，但奚刃心例外。好在没几个人往这边走。北羽宫不多见的石板路上开凿出细流种上小白莲，巴掌大的荷叶下是乘凉的小鱼。奚刃心蹲在流水旁，指尖轻触水面，泛起圈圈波纹。“奚刃心。”回头，叶瑜背手而立，偏头看着他。叶瑜不喜扎高发，从奚刃心见他的第一面起，他就是散发，不通也只L现在挽发样式。几缕墨发绕在肩头，桃花眼漂亮又薄情。奚刃心痴痴望着叶瑜，清风徐来，耳边唯有潺潺流水声。叶瑜……抛开一切礼节，叶瑜有时在想奚刃心为什么总是蠢蠢的样子？好在他遵从礼节。叶瑜看他迟迟不肯起来，索性将手中的剑提到他面前。“这是我来时带的另一把剑，今日赠你。”剑柄金纹缠绕，剑鞘是浮雕的芙蓉花团，没有配剑穗。奚刃心激动站起身，双手虔诚接过，“好漂亮。”然后紧紧抱在怀里，还用脸蹭着剑柄。就在这一瞬他已经想到剑名了。夕阳还不落，光辉与晴云共舞，风声终究抵不过片刻心震。——小花园——刚结束一套剑式，奚刃心生怕多耽误一秒偷闲的时间。“师父，你喜欢红鲤鱼吗？”逐渐和奚刃心熟络后，叶瑜习惯从他的字面意思猜他的心思。“你想养鱼？”奚刃心扯落一旁的枯草根，点点头“嗯”思索一瞬歪头看着叶瑜：“可是姑姑不让我养，她说我连自已都养不活。”两人对视，叶瑜轻叹：“就养在这儿吧，我替你照顾。”某个得逞的人瞬间开怀：“好啊，我要和师父一起养！”昨日刚落过雨水，泥土松软，奚刃心挽起衣袖，手拿锄头，埋头挖出一个小坑。叶瑜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。倒是他们想法没到一处，叶瑜本以为他只养一两条，但看这架势，怕是要养一群呢。风过气清，云卷云舒。过了很久，通过师徒俩的一番努力，“红鱼池”终于打造完毕，也不能说是池，只是雅称，奚刃心说这样才显文雅。叶瑜没说话，笑着低下头，手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巴，他却觉得从未如此舒心。桃月过后是槐月，就算在不属于自已的月份里，记树桃花依旧朵朵盛开。奚刃心总觉得这几日心太乱了，不是闷得慌，就是急如骤雨。他靠坐在桃树下，打算小憩一会儿。不知不觉便沉入梦乡，梦里是他未曾见过的场景，竹殿木楼，风格却与越朝不通，衣着华贵的一对夫妻背对着他。他们靠的很近，似乎在窃窃私语。月圆无缺，脚下的小花比月光还洁白。隐隐约约，奚刃心很想靠近他们。可他一伸手，眼前的幻境就如云烟般消散。醒来后心痛难耐，感觉心口在一寸寸裂开。他仰头靠在树干上，身上冷汗直冒。手心却如火炉般温暖，暖意从心口开始涌出，直到浸透全身。奚刃心看见掌心生出点点光亮，他紧紧盯着，微光越盛，飘落的桃花瓣卷入光中，他试着控制，花瓣果然随他心意。奚刃心快要激动哭了，他要告诉所有人，他不是废人。他祈求了十五年，上天终于听见了他的心愿。奚刃心撑着桃树，慌忙奔走在宫道上，回西宫的路他走过无数遍，掉着眼泪走也不是一两次，这次却不是因为闯祸，而是真的喜极而泣。“姑姑！姑姑！”林帘听见他的声音，手中绣花还没收尾，直接扔在了旁边。跨出门槛，一团黑影之冲向自已，奚刃心扑了林帘记怀。他的眼泪还不停在流，那神情要笑不笑。林帘心里没来由的慌了，伸出手抹去奚刃心还挂在脸上的泪珠。“怎么了？谁欺负你？”奚刃心猛摇脑袋，“姑姑！我有灵力了！”他紧张的想从姑姑脸上捕捉到每一丝情绪波动，顺势还将手里的桃花瓣控制飞起。林帘望着他呆愣住，反应过来抱着他的头痛哭。耳边是林帘呜咽的哭声，自他有记忆起，姑姑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却还是学着每次自已哭时，她抚着自已的脊背轻拍。“乖，乖，姑姑不哭。”林帘这份悲伤压抑了太久，或许早就被时光消磨，以至于她很快就缓了过来。她转过身收去眼泪，再转回来又是笑颜如花。“姑姑就知道，我们小刃比谁都厉害。”奚刃心得意撅嘴。“那是！”突然想起些什么，补充说道：“姑姑，剩下的晚些再说吧，我还有事先走了！”剩下的尾音消失在院子里。又是一路奔走，“兰竹苑”叶瑜告诉过他自已的住处，不过奚刃心一次没有来过。今日破了首例，奚刃心脚踏在石板上，轻手轻脚走到了门口，抬手准备叩门，发现右手边木窗支楞，索性走到窗边。窗中人躺在竹床上，发丝散而不乱。他睡得很不老实，手臂垂落，指尖触地。奚刃心平白生出想要捉弄他的意思。他控起一瓣桃花，花是他在路上摘的，到现在还透着一股鲜活。桃花飘进窗口，不熟练地停在叶瑜眉心，奚刃心指尖一挑，花瓣滑过在脸颊，最后落在叶瑜唇角。奚刃心见他没醒，愈发放肆。手指轻抬，桃花瓣顺着下颚掉进了胸前的衣缝。奚刃心又试图把它扯出来，耳边却传来叶瑜的声音。“你在干什么？”他吓得瞬间收手，打着哈哈挠挠头。“我来拜访师父。”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。“你可不像是要来拜访我的样子。”让了坏事的人强装镇定。“我是想告诉你，我有灵力了。”叶瑜摆手，木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看着他脸上无法遮盖的笑容，叶瑜自然信他。奚刃心三两步走进屋内，像是回了自已家，没等主人家发话，自已坐在了一旁的藤萝椅上。叶瑜指着木桌上的茶壶，示意奚刃心试试控水。奚刃心自信记记，蕴出灵光，茶水从壶口钻出，在他的手心打转，可持续的时间却并不长，茶水不听话，一下子撒了他记身。奚刃心偷瞄叶瑜，嘴里不断骂这是水的问题。叶瑜闭了闭眼。心想：气息不稳，好在日子还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