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爹担心你(第1页)
慕容斐看了我两眼,随即摇了摇头。“他的目的,是你。”我有些诧异,不可思议地看向他:“你怎么判断的?”他思索片刻,浅笑,吐出两字:“直觉。”我一时无言,沉默地掐了掐他手掌,他痛得拧了拧眉。“逗你的,”他立马解释起来,“我今日戴了新的面具,况且也和先前做阁主时候的装扮不太一样,应当是不容易认出的。”顿了一下,他又眼含笑意地看着我:“你是第一个见到这个面具的人。”我挑眉看他,眼波平平地移开。有时候觉得,慕容斐也有些……花枝招展的。“你不用担心我,”我小声与他说着,“这些时日,我去前线上了那么多次阵,身手你也见到过,不是旁人轻易能够近身的。”“可……”“放心,”我轻轻拽了拽他衣袖,贴在他耳畔说道,“先前在战场上收了许多亲兵,也已被我带回都城,我不是无人护。”说完,我面带笑意地松开他。往来的百姓都会多朝我们看几眼,眼里多是艳羡。估计都以为我们是什么恩爱夫妻。慕容斐沉默无言,良久才叹了口气。那叹息似无奈,又好似佩服。“我送你。”“好。”将我送到洛府门口,他还不放心地站在门外等了许久。我快步入了府内,这才感觉到监视的目光终于消失。慕容斐应该是对的。我转头朝着府墙外看去,心思沉了沉,又垂下眼。“倾书。”一声熟悉的粗粝嗓音自身后响起,我一转身,便瞧见父亲负手立在堂前,眉间愁云凝聚,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。“爹,”我将心事收起,阔步走上前去,“怎么在这里?”他深深看了眼我,又道:“与我进去说吧。”屋内的茶水八分烫,在深秋饮下,倒是温润唇喉,我放下茶杯,轻叹一口气。“先前在黍州,我便想问你了,”父亲忧心忡忡,放在身旁的茶水一口未饮,“你什么时候与七皇子殿下走得那么近了?”我眼睫轻颤,一时无言。“当时你是随殿下来的边疆,后来也是和他一起杀入黍州,我本没有多想,可是你们在黍州……”他似是想起什么,眉头皱了又松,松了又皱,一口气悬在胸腔中,半天都吐不出来。“我那日夜里瞧见你们在门口,无心瞧见你们二人相对而坐,我觉得他看你时的神情,不似看一般人。”我不做否认,静默听着父亲的话。“倾书,你告诉爹,你与他究竟……”“他屡次三番救过我,”我忽然开口,停顿许久,又补充道,“我也不想他死。”父亲眉间阴云越聚越多,似有一场骤雨即将落下。“可是,他终究是皇室之人,况且你应当也知晓他的身世,陛下待他,的确没有多少父子之情,只当他是一个上阵杀敌的工具,与对我们这些将军差不多的。”“甚至,”他抿了抿唇,“就因为他身体里留着陛下的血,陛下才更为忌惮。”“都怕功高盖主,昌黎王与我们洛府尚且如此,更何况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子呢?”说来说去,他最后又摇了摇头:“况且,他与那幽紧在宫内的郡主尚有婚约,你知道陛下此举为何意吗?七皇子与宁安郡主,算是仇人,他想让他们互相制衡,最好互相残杀,让郡主忘了最后下旨抄家的是陛下,也让七皇子忘了,屡次利用他的是陛下。”“宫廷之争,我不想你成为被殃及的鱼池。”我当然清楚,所以我并不喜帝王。我沉默不语良久,从兜里翻出一张药方,递给父亲。“今日他又挺身为我挡下一击,”我语气平淡,“我在街上遇到江红玉诋毁洛家,也是他带人来护我,郡主今日逃出宫要伤我,也是他不顾一切拦下来。”我抬眼,眼神分外清明:“爹,还有太多次了,你们不在的时候,我决心与宋时渊和离的时候,也是他一直护着我的,我已经数不清楚了。若是没有他,我或许很难与父亲叔父还有兄长,再度团聚。”这番话全是肺腑之言。虽说重生归来我想救下亲人,也逐渐渗透到了前线战事中,但同时也把自己置于高崖之上了,就算我如何机敏,也有许多暗箭难防。明明是我回来救人的,反倒是让他救了我多次。这是不争的事实。父亲看着我,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为他说话。目光落在我面上良久,哑然失笑,无奈至极。“爹你信我吗?”我眨着眼,定定地看着他。父亲似是了然,笑得有些苦涩:“你能护好自身那我便由你了。”他向来对我温和,但见过我在战场上的模样后,许多时候便少了对我的忧愁。“我的女儿,我自是信的。”桂苑中桂花散落,归家时本满树的金黄如今已散去大半,只有点点灿灿金黄点缀在绿叶当中。我在树下驻足良久,直到春雨唤我,才总算回过神来。她站在窗前与我细细汇报着彩裳阁这几日的收盈,我淡淡点了点头,又将今日被人追踪一事与她细说。“会是谁呢……”我细眉蹙紧,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“难道又是那江氏?”春雨说得咬牙切齿。我摇了摇头:“应该不是,她今日与我在街上起了冲突,又寻人来暗自跟踪我,可跟了一路,也没对我做什么。”“那难道是郡主?”“她更不可能,”我笑了笑,“她如今被软禁在宫中,就连出宫都是偷溜出来的。若是朱奂尚有残党会去护她,她更不可能冒险出宫,最起码,她目前手下没什么人,只是一个被困在宫里的郡主罢了。”春雨点点头,思来想去许久又问到宋时渊。宋时渊暂时没有那个功夫,陛下刚刚人命他统帅边军,他尚在忙于此事,断不可能有这个空闲。“罢了,你还是先与我说说春霞楼那几个姑娘的单子吧。”于是春雨又开始汇报起彩裳阁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