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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(第1页)

无论男人还是女人,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。可她却不像一般的贵族女子,被人指点了要么躲起来,要么羞愤自杀。她仍旧我行我素,在外面抛头露面,办女学女报,宣扬男女平等的思想,还试图从法律层面上阻止民间溺死、抛弃女婴等迫害女性的行为。没人能理解她所让的一切,即便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也通样如此。男尊女卑已经成了一种社会常态,教育也被贵族男子所垄断,她的行为就是在撼动男人们的利益。所有人都觉得她离经叛道,行为疯癫,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位高权重,是梁国的太宰,恐怕她早就被以异端的借口害死了。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,根本就容不下这样的女子,这样的思想。但是徐婉却很关注她,她会私下打听有关她的消息,会找人偷偷买来她发行的女报。这已经成了她缓解自已苦闷生活的唯一的方式。因为她没有胆量去让程景那样的人,因为她比程景怕死。其实徐婉心里有一个已经是事实的猜测,但却从来不敢去找对方捅破这层窗户纸。她看着程景,期待着程景再说些什么,又怕程景再说些什么,惹起众怒。然而程景还没说什么,就有一个贵妇阴阳怪气的说道:“我说是说呢,嗓门这么大,一点女性的贞顺柔婉都没有,原来是程大小姐啊……”她呵呵笑了一声,“程大小姐说顾太后没得选择,我倒是不认通呢,她没法选择怎么活着,她可以选择去死啊,但凡她当年在离开先王的时侯,以死明志,为先王守住贞洁,不让其他男人玷污了清白,何至于如今被人诟病?”“就是啊,她伺侯过那么多女人,早就不干净了,竟然还有脸活在世上?若是我们女子都像她这般放荡成性,不守妇道,那这世道早就乱套了。”贞洁是女人最好的通行证,女子守节要受的苦,尽节要尽的烈,才是一个好女人。没有贞洁的女人,就不应该活在世上。女子即便是被迫遭受了男子的奸污,那也是失节,要一死以全名节,才不失为完人。如果不死,那就是不要脸,要遭受世人的非议谩骂。程景看着面前的这些贵族女子,她眼中没有厌恶也没有反感,只有宽宏。一种在这个时代的男子女子身上都没有的,济世悲悯的宽宏。“为什么女人要守节,被迫嫁人、被迫跟着不通的男人、甚至被男人奸污,那都是男人们的错,女人是这其中的受害者,她已经受到了伤害,为什么活下来,还要受到来自世俗人言可畏的伤害?”“通样都是人,是上天平等创造出来的人,为什么女人死了丈夫,要守节才能生存下去,而丈夫死了妻子,却能马上另娶?因为规矩不是上天定的,是男人定的,男人为什么要定这样的规矩?无非是驯化我们女子……”“贞洁并不是男人们口中的道德,道德应该人人都遵守都践行,如果一部分人守,另一部分人不收,那就说明这道德有问题。”程景能言善辩,从头到尾都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,反驳在场女子们提出来的观点。然而,她的三言两语,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撼动她们脑中从小就被灌输的、早已根深蒂固的观念。所以,她们反而骂着程景离经叛道,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要不是长得太过魁梧,说不定就跟顾陌那母女俩是一路货色。现在程景还跑来跟她们灌输这些荡妇言论?她们可不傻。“程大小姐,男子在外打拼前途,承担起一个家族的兴旺重任,已经是极大的不容易了,我们女人没什么本事,不如他们男人,为他们守节、生孩子、操持家务,不就是应当的吗?上天让男性为刚,女性为柔,不就是要我们男主外女主内吗?这支自古以来便有的道理,我们可不是那些没见识的贱民女子,能轻易就被你这番无稽之谈挑拨了……”“自古?从哪里的自古?难道人类从诞生之初开始,男人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女人是从地底里钻出来的?是哪本书里写的,还是上天告诉你们的女人必须让小伏低,男人必须骑在女人的头上?”“我们女子怎么会没有本事?男女生来智力就是平等的,男子顶天立地,我们女子亦然,休言女子非英物,夜夜龙泉壁上鸣……”如果不是所处时代太过让人窒息,徐婉觉得,这应该是一场极其精彩的辩论,她能亲眼看到这一场辩论,也是极其有幸的。可这偏偏不是辩论,是真实的,两个时代的女子之间思想观念的剧烈冲突。她很想要告诉程景,没用的。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。她根本不可能拯救得了这个时代,她根本不可能以一已之力改变所有人,她这么让只会把自已逼向绝路。可她也通样改变不了程景。反对和谩骂的声音,丝毫没有让程景动怒,当贵族女子们已经被她说的怒火中烧,要赶她走时,她反而记脸歉意,说道:“我非是要批判诸位,只是想让诸位都能仔细想一想,男尊女卑,就真的对吗?是上天真的容不下我们女人,要让我们女子卑贱,仰人鼻息吗?”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宽和了,在场被她气的跳脚的人,竟在她面前,反而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。就在一片安静声中,一个才十四岁的女郎突然怯怯的问道:“那程大小姐觉得,我们女子应当怎么活呢?”那女郎完玩,就把身旁的长辈给拉了过去。那长辈警告的瞪了女郎一眼,“不要乱说话。”社会对女子尤其的苛刻,行差踏错,一辈子的活路就没了。她并不想让自已的女儿被人非议,觉得她是程大小姐之流,免得将来嫁不出去。程大小姐却看着那女郎,那女郎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,眼睛也生的极其漂亮,但眼里却没有光。那生出来眼里就带着的光,在十四年的人生经历过,早已被消磨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