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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允炆愣愣地看着吕氏,紧握着母亲的手,恳切地说:“母亲,您千万不要冒险,皇爷爷虽然表面上和蔼可亲,但是一旦对某人产生厌恶,这份反感就会持续一生!”“我们还未与大哥正面冲突,您千万别做出傻事啊!”在朱雄煐消失的这九年里,朱允炆陪伴朱元璋度过了漫长的岁月,他对朱元璋的性格了如指掌。朱元璋一旦对某人有了恶感,那种反感便很难消除。吕氏冷笑一声,对儿子道:“孩子,你尽管安心,娘在这皇宫里熬过了十六载春秋,从一名不起眼的妾室晋升到正宫,靠的可不是仅凭在太上皇面前装模作样的简朴。”在这皇宫之内,仅有心计手腕是远远不足以立足的。她的背后还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支撑着她,或者说是在支持他们母子二人。凝视着朱允炆那张温顺谦逊的脸庞,吕氏满含宠溺地笑着说:“孩儿,你就在这认真抄写佛经,最好是用自己的鲜血抄写,然后再呈递给太上皇。”“太上皇一生铁血无情,他诛杀过无数人,无论是同乡故旧还是少年伙伴,但他从未对家人动手。”“既然他喜好孝顺之行,那你就得做出个样子给他瞧瞧!”朱允炆面露难色:“要用我的血抄写吗?”吕氏略显不悦地说:“废话!行了,照着娘教你的法子去做,娘自有别的安排,定会稳固你的太子之位,也必定会使太上皇疏远那个外室所生之子,也许,还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!”当说到最后一句时,吕氏的脸色已然变得冷漠而无情。朱允炆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臂,不禁倒抽一口冷气,用血来写?那该有多疼?吕氏返回寝殿,在微弱的灯火下,开始在纸上疾书。“来人,即刻将此信送往江夏侯府!”吕氏的父亲乃凤阳府吕本,自朱元璋起兵之初便追随左右,至洪武十四年去世。吕本有一位堂弟名叫周德兴,现任江夏侯,同样来自徽州凤阳府,与朱元璋是幼时玩伴,最早随朱元璋打江山,后举荐其堂兄吕本投奔朱元璋麾下。因此,按宗族关系算,周德兴乃是吕氏的叔父,也是朱允炆的叔祖父。这些年来,正是江夏侯周德兴在幕后为朱允炆母子出谋划策。吕氏能够由一位侧室跃升为正宫太子妃,全赖周德兴洞察朱元璋性格,迎合其喜好,展示美德,终获扶正为太子妃。“这雨,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歇。”应天府繁华街巷中的某座豪宅内,江夏侯周德兴背手仰望漫天暴雨。“多下点吧,千万别停!”“淮河若不发洪水,皇上如何赈济灾民?皇上不拨款赈灾,我们又怎能从中获利呢?”周德兴自嘲般笑了笑。就在此时,周骥走了进来。周骥是周德兴的独子,目前在皇宫担任殿前司亲军指挥使。这个官职看似威风,实际上不过是宫廷侍卫首领,平日里在皇宫无所事事,没有实权。“父亲,堂姐那里有急信传来。”听说吕氏有信送达,周德兴神情陡然严肃起来。尽管他是朱元璋的童年玩伴,但所受封赏却最低,至今仅为一侯爵。相比之下,徐家、常家、傅家同样是朱元璋的同乡伙伴,为何他们一个个都封为了国公?甚至连晚一辈的蓝玉,如今地位都已凌驾于自己之上。论起征战沙场,他在攻打川蜀之时,不也曾竭尽全力拿下城池?周德兴心中实则对朱元璋怀有怨恨,只是不敢表露在外而已。他缓缓展开吕氏的信函,仔细阅读。此刻,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大侄孙朱允炆身上。期盼朱元璋大发慈悲给他们加封,显然是不可能的,唯一的出路便是等待朱允炆登基。为此,周德兴一直暗中支持朱允炆母子。一旦朱允炆登基,他便是开国功臣,又是新帝的外戚,想不位居高位都是不可能之事!当前的一切形势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,特别是在今年朱标驾崩之后,朱允炆的机会愈发增大。然而,当周德兴读完这封信后,原本挂着笑容的脸庞瞬间扭曲起来。周骥见状惊恐万分,“父亲,您怎么了?可别吓我。”周德兴愣愣地看着周骥,许久后才艰难挤出两个字:“糟了。”周骥心焦如焚:“父亲,您跟亲生儿子还有什么话不好直说?快告诉我吧!”周德兴喉头滚动,缓缓道:“大公子可能并未离世。”“什么?”周骥一时之间未能理解,愣愣地凝视着周德兴。周德兴沉声透露:“大公子朱雄煐可能尚在人间,被祖父暗中抚养在外,近来祖父频繁出宫,恐怕正是为了寻找大公子。昨晚更是令人震惊,祖父竟携奏疏在大公子那里留宿一夜!”周骥闻此言,瞬间弹起,失声道:“这怎么可能?!”周德兴满腔愤慨:“你这个家伙,你堂姐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?声音这么大,是不是生怕锦衣卫听不见?你还不赶紧去锦衣卫报信?”周骥迅速平复情绪。眼看即将到手的权柄与荣耀,只需等待朱允炆登基,就能全部归于周家名下,此刻忽闻太子之位或许并非铁定属于朱允炆,父子俩如何能够淡定?“父亲,这该如何是好?决不能让他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,我们必须在他被祖父公开之前,设法除去他!”周骥恨恨地道。“要不我派人去解决了他?”周骥咬牙切齿地说。啪!周德兴猛地一巴掌拍过去:“你这家伙能不能聪明点?先别说事发后能否逃过锦衣卫的追查,单凭大公子的身份,蓝玉、常茂、傅友德、冯胜、何荣这些人……”“我不提其他人,只说这些勋贵武将,你掂量掂量自己能对付得了哪一个?他们若要对付我们,足以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,明白吗?”